八十七

这回真的不改名了,真的不改了。

Speculum imaginis

(一)

死亡的尽头到底是什么?

我在十多岁的时候,并没有仔细的思考过这个问题,痴迷死亡圣器是一回事,但是痴迷死亡就是另一回事了,相比于我那个所谓的后辈,我的鼻子至少还好好的长在脸上。痴迷圣器,是因为我觉得即使是死神也不能为所欲为,在绝对的力量面前,一切都要低头臣服。但要是单纯的研究死亡,我可没那个兴趣。谁能在戈德里克山谷炙热的阳光中思考阴暗之事呢?更何况我那时像个中了夺魂咒的麻瓜一样,满脑子只有我那个老圣人。

老圣人,哼,邓布利多,老蜜蜂,虚伪的殉道者,他老是那个样子。我还记得决斗那天,我躺在自己的血泊里,瞪着铅灰色的天空。福克斯那个小叛徒伏在我的胸口上,它的喙贴着我的脸,微苦的泪水渗进我的嘴角,好像刚才给他挡咒的不是它一样。这只肥鸟和它主人一样虚伪,背叛我之后又要试图“拯救”我,我不需要拯救,我需要的是死亡。他如果真的仁慈,就应该给我一记阿瓦达,如果这个人还是我的阿尔,还曾是我的阿尔,那他就该这么做。我的挚友、我的兄弟、我的仇人、以及我的半身,我的灵魂,我的心之所在啊,看在那个夏天的份上,抬起你的魔杖,给你面前这个败者一个最终的答案,让我看看,你是不是真的那么了解我,比我自己还了解我。

当然,我的阿尔当然了解我,但我忘了,邓布利多却是怯懦、冷漠、又虚伪至极的。

他连看都没看我,一瘸一拐的走了,连被他“除你武器”的老魔杖都没捡,就扔下了我。任凭我在他身后怎么嘶吼谩骂,这混蛋都没屈尊降贵的挪动步子回来,弯下腰看看这个即将入狱的囚徒。我瞪着阴沉的天空,喉咙里满是血沫子,福克斯这只蠢鸟还在我身上哭个不停,那根破树枝正斜插在格斗场的地面上,在冷风中,它看起来像是失去船帆的桅杆,正被沙土的海洋吞食。我听见自己绝望到连阿利安娜都喊了出来,喊出那个我一生中最大的梦魇。你不是想知道是谁杀了小姑娘吗?来呀,我的圣人,让我告诉你,你以为驱魔成功了吗?魔鬼将永远留在你的心里。来呀,你就不想知道吗?

他的脚步顿住了,我在心中暗自窃喜,你看,时至今日,我们仍然能找到对方最恐惧的事物,我最恨失败,最恨失去自由,可我这一生何尝不是在延续那个夏天的失败,我失去了第一个圣徒,之后就再也没能夺回他,现在他来将我最恐惧的事物带给我了,同时也永恒的夺走我的自由。不对,从我遇到他的那一刻,我实际上就已经失去自由了,预言早就为我揭示了这一幕——他的背影佝偻得更加厉害了,正值盛年的人瞬间衰老,但他只是顿了半秒钟,又接着背对着我继续走了。

落荒而逃,落荒而逃。现在想想,他倒是更像那个败者。可当时我并没有注意到,也没想那么多,愤怒剪去了我的银舌头,理智也随之烟消云散。可以,你可以不杀我,毕竟这是折磨我、惩罚我的最好方式。我知道你有多恨我,恨我让你失去妹妹,恨我让你家庭破碎,你甚至时常因认识我而忏悔吧,毕竟是我引诱你吞下毒果,我亲爱的夏娃,我就是那条蛇。现在这条蛇要咬你最后一口了。邓布利多,我听到自己嗓子里发出嘶嘶的响声,血沫子全都涌上来,你觉得我爱过你吗?

回头啊,阿尔,回头看看我,看我一眼,别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。我当时太害怕了,但我不该抛下你,阿利安娜的事情都是我的错,我一直都很后悔,看看我,阿尔,看着我,只要你回一次头,我就告诉你一切,关于怯懦无比的我,关于后悔万分的我,关于恒久思念你的我,我不在乎蹲多少年牢,但是你得停下来听我说完这些话,只要你回头看一眼我,我就全都告诉你。我好不容易才把你从英国那个破学校里逼出来,你不能就这样不看我一眼就离开。

他马上就要离开决斗场了,我深吸一口气,揪住福克斯的脖子,把这只蠢鸟拖离我的胸口,阿尔把它喂得太肥,简直要把我的肋骨压断。它不满的叫着,我勉强坐了起来,忽略嗡嗡作响的耳朵和剧痛不已的左肩,咳尽喉咙里的血沫子,终于又大喊出声。

邓布利多,你觉得我爱过你吗?

他的背影摇摇晃晃,整个人猛然停下了,发着抖,像突然犯了急症。我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里,开始拼命回想自己刚才用到的咒语,多可笑,就算是没了血盟,我们也从未向对方发过死咒。但是巫师杀人从来就不只有死咒一个选择,我太清楚自己咒语的威力,要是真有什么事,圣芒戈绝对无能为力。我瞪着他的背影,甚至想把手边这只蠢鸟扔过去,脂肪把你那核桃大的脑子挤出了脑壳?还在这里转悠?抓紧时间涅槃吧,没眼色到这种地步,你到底是不是我养过的鸟?

但还没等我把它扔过去,我就看到蓝光一闪。邓布利多居然幻影移形了。留下我抓着福克斯的翅膀,像个在路上走着,却被突然连扇耳光的路人。而这只可恶的凤凰哀鸣一声,我的怀里随即燃起大火,我愣愣的捧着那只雏鸟,决斗场的屏障瞬间破碎,各国的傲罗像蝗虫般涌上来,像拖麻袋般把我拖下决斗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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